-王二木-

【农丞】他是海

这篇是什么神仙

冰山美梦:

其实这篇写完有一段时间啦 也没什么意思 希望不会拖各位老师后腿T T


小丞终于长大啦 希望小丞和小农都可以天天开心 一起朝美好的未来奔去吧








BGM:Tank-专属天使 /S.H.E-《我爱你》








 




“一看到‘青岛’和‘台湾’两个词语 就觉得有温柔微咸的海风轻轻吹过脸庞”


 


 






00.


我从来不舍得说出那一句。


 


 






01.


 




他也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了。想起来也不过是在某个普通的一起训练的夜晚,外套胡乱扔在墙角,被朱正廷盯着不许喝含糖的饮料只能委委屈屈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一屋子的人剧烈运动后整个房间的温度都有所升高,休息间隙每个人七零八落地在墙角找个地方蹭着墙壁坐下来,他抱着自己的水四处看看,见陈立农坐在一边发呆,就自然而然地蹭了过去。


 




其实他不是每天都会跟陈立农坐在一起的。在这九个人里除去他自己和陈立农,余下的七个人中范丞丞和谁关系都挺好,按“范丞丞最喜欢黏着的人”的排行榜来看,前三名也并不会有陈立农。陈立农也知道,因此每次范丞丞贴着他坐下来,他就会给他一个非常灿烂的笑。眼睛眯起来像月牙桥,漆黑的,闪烁着一点光。他笑的时候脸颊上会有褶子,像是猫咪的胡须,细细地印着,都是不掩饰的欢喜。见他笑范丞丞就喜欢闹他,用水瓶瓶底推推他的膝盖,或是撞撞他的肩膀,拿脑袋蹭蹭他手臂,总要有些小动作。而明明是弟弟的人却更像哥哥,范丞丞怎么闹腾都照单全收,还要配合他假装被打得很惨,玩够了两个人才安静地互相靠着,随意说些有的没的。


 




其实两个人之间的电波称得上比较奇妙。虽说都是零零后的同龄人,但毕竟生长环境和性格都差异太多,一个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一个是成熟冷静温和聪明的早当家的普通湾仔,哥哥顽皮起来却像弟弟,总是弟弟给予更多退让和包容。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倒也不会显得尴尬,反而是很放松,像是到了海边,让温热的海水亲吻脚趾那般自由。


 




他们坐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知为何就说起海。范丞丞在青岛出生,但长大一些后就出了国,其实对海的记忆比较稀薄,反复回忆起来,也不过能想起很小的时候姐姐带他去海边散步,看到通红的太阳像是喝醉一样慢慢坠进暗蓝色的海水里去了,留下一抹抹斑驳的霞光大呼小叫地紧随其后,像一场重大的献礼。他吓得直哭,问姐姐太阳是不是死了?姐姐笑着抱起他说:“没有啊,太阳只是到海里休息了,就像宝宝晚上要睡觉一样,白天的时候它就会从这里再爬出来——”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范丞丞看到姐姐指着的那条很遥远的海与天之间的交汇线,有海鸥挣扎着从那里飞起来,雪白的翅膀被染成红色,斜斜飞上天空的样子像一道短促的义无反顾的闪电。他抱着姐姐的脖子问真的吗,还会见到太阳吗?姐姐说,天空和海洋都是太阳的家。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得那些浪漫的想象和譬喻,只是到了后来他再回忆起,仍然相信姐姐说的那句话,但也不知道姐姐指的那个方向是不是正好是台湾的方向。


 




陈立农跟他说台北的海,又说花莲的海。他说花莲的海好干净好蓝,像是透明的,到了晚上星星都落在里面,好像用手就可以把它们轻轻捞起来。他说海是有生命的,会呼吸,有情绪,浪潮来的时候你站在岸上仔细听,就能听出来它现在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父亲告诉过他,海里有神仙,听得见人们说的愿望。他会去捡贝壳,从贝壳和海螺里欣赏海唱歌的声音,这样免费的音乐会总是让人心生欢喜。陈立农问范丞丞有没有听过,其实他没有,于是瘪了嘴用矿泉水瓶的瓶底去推陈立农的腿。陈立农好脾气地捏捏他的手腕,认真地说:“那我下次回台湾的时候,给你带一个最好看的海螺回来,让你也听听。”范丞丞说好啊,又笑开了,催他继续讲。


 




早早当家的台湾男孩身上有各种各样奇妙瑰丽的故事,国小三年级就跟父亲去夜市出摊令他特别骄傲,他给范丞丞讲怎样做冰淇淋球,怎么挑最新鲜的水产,也讲在夜市上应该怎么招揽客人,手舞足蹈的逗得范丞丞直笑,坐在旁边的其他队友看过来,也不知道他们两个零零后在聊些什么,而他们也不准许别人打扰似的。




沉浸在给范丞丞尽心尽力的描述里,陈立农又回想着台北的电车,多冰的很甜的珍珠奶茶,青色的稻田和蜿蜿蜒蜒的蓝色的海岸线。那是和北京不同的,和任何地方都不同的,他的家。范丞丞殷切又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在听睡前故事的没听到结尾就睡不着的小孩。他就笑一笑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一下他柔软的发顶,低声说:“丞丞以后一定要来台湾玩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台湾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还要去看海呀。”


 




范丞丞就歪了一下头,笑着说:“好啊,我一定去,你答应我的。”也不介意他摸了自己的头发。明明他也不喜欢别人碰他头发的。他头发很软,像是那种养在深林里城堡中的用全世界的宝物和美梦浇灌成长的小王子的头发,那点柔软的触感被陈立农攥着拳握在手心藏起来,然后就收到心里去了。


 


 




不知道那称不称得上是他们对彼此的第一个承诺。只是他们都知道这个承诺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兑现的可能,刚出道的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尽管目标和对自己的要求都并不相同,但总归是奔波在同一条路上的。就像两个赶路的旅客,刚好上了同一趟列车,去往同一个方向,就坐在一起了。是令人有点儿难过的比喻,陈立农有的时候想,这趟列车总归是要停下的,而他和范丞丞也许不会再有同路并行的可能。


 


 






 


02.


 


其实谁离开大厂之后都会由衷地认为大厂真的是个无可取代的世外桃源。一群人在里面为同样的目标拼搏,每天只想着要把舞台表现好,要努力奋斗奋斗奋斗,就算到了半夜也不能松懈,饿了累了就拉上几个兄弟一起去全时,嬉笑打闹,互相鼓励,又是一天过去,快乐得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香甜的梦。


 


陈立农当然也很珍惜那段时光,在那里他认识了太多的朋友,收获了太多珍贵的情谊,当然也懂得了这个世界残酷的生存法则,跌进低谷又重新爬起,换来今天不算遗憾的成功。可以说,大厂是成人世界给他上的第一堂课。有一种怀念来源于再也不能复制的懵懂向前冲的心态,另一种来源于当时紧张生活间隙里柔软的惬意。也许再也不会看到清晨一群衣冠不整睡眼朦胧的大男生互相推挤着去食堂吃早餐,看不到每个练习室里吵吵嚷嚷的有人训练有人打闹的景象,也看不到长长的走廊里,穿着睡衣和拖鞋的男孩子大摇大摆地随便推开哪一扇门,就和更多同样穿着睡衣顶着鸟窝头的男生一起抢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零食。


 


实话上来说陈立农是一个理性多于感性的人,在大厂之前的生活朴实甚至称得上有点艰苦,而这种坚硬的现实也早早磨练了他的意志。但是在面对一些难以言说的感情,或是不再重现的场景,他也不可能做到置身事外。有时候在九人宿舍里想着以后,也想着从前,就觉得自己站在的实在是一个让人有点慌乱的节点。看不清过去了,也不太看得到未来。他对自己的人生,有很清晰的规划,只是他也不知道有些他想要留下的人,他还能留住多久,一起走得多远。


 


 


九个人里他和蔡徐坤关系蛮不错。他其实挺喜欢蔡徐坤,因为他本质慕强,和强大的人共处能让他看清现实,也更努力地往上走。在大厂的时候,由于经常是一二名能站在一起,他们关系也还挺不错,经常互相帮着抠抠动作,听听音准什么的,有时也坐在一起聊聊天,偶尔买一盒关东煮分着吃。蔡徐坤这个人比他年龄大些,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经历丰富,所以心思也很缜密,能接纳陈立农作为任意聊天的朋友其实比较难得。所以实话上来说陈立农很珍惜他,觉得他像自己哥哥。




而这位哥哥跟范丞丞关系也很好,甚至好得有点不可思议。总的来看是在陈立农和范丞丞关系变亲密之前他们两个关系就很好,范丞丞追着蔡徐坤软绵绵地喊他“老大”,蔡徐坤就经常笑着捏捏他的后颈,逗他两句。虽然那两个人也从来没有合作过舞台,但私下里关系确实很亲密。




有一次陈立农去蔡徐坤宿舍找他一块儿训练,都能碰到范丞丞,抱着一个装满零食的大袋子站在宿舍中间,一脸满足地嚼着什么的同时周锐还在给他袋子里塞吃的。见了陈立农进来他也不惊讶,嘿嘿笑着叫了声“农农”,在袋子里掏了掏,手掌一半收在袖子里,递过来一只蜜桃味儿的布丁。陈立农愣愣地接过来,刚说了句谢谢丞丞,蔡徐坤就从后边进来,又好气又好笑地跟范丞丞说“又去哪儿搜刮来这么多”,还拧了拧范丞丞的鼻尖。范丞丞直说他没有搜刮,都是大家塞给他的,眼巴巴地跟在蔡徐坤后面,直到蔡徐坤也往他手里塞了一袋糖果,才笑嘻嘻地缠着蔡徐坤喊谢谢老大。


 


 




是显而易见的区别。他就站在一边看着,心里实在是有些羡慕。




其实想要和范丞丞熟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朱正廷常常半开玩笑地说谁有吃的谁就能跟范丞丞做朋友,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事实上来说,只要你付出一点真心和关怀,小朋友就会回报给你很多的信任。


他想范丞丞应该也很喜欢蔡徐坤,厉害的人谁都会喜欢。但是跟他情况不同的是,蔡徐坤也格外喜欢他。这个喜欢不是一种浅淡的白开水似的的喜欢,而是一种更亲近一点的感情,标榜着不易得也不易碎,既珍重也珍惜。


 


 




而事实上在陈立农心里,范丞丞也是很厉害的人。这个厉害体现在另一个方面。他不是不知道范丞丞的故事,早在刚进大厂的那一周,这位小少爷的身世背景早就传遍整个大厂,加上他高贵清冷的外表,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很诡异,处于一种既好奇又鄙夷,想接近又敬畏的感受中。直到后来他人设完全崩塌,就成了人见人爱范丞丞,谁都喜欢他,宠爱他,弟弟也做哥哥的去疼他。


在陈立农跌入舆论深渊的那段时间,于黑夜里自己反思的时候,他有很多次都想起范丞丞。他的家世背景,他经历和背负的一切,他写的字字锥心的rap词,还有他的笑。他笑起来总是那样,很纯真,很无忧无虑,像干净又清新的风,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他,或者说,他仍然对那些没有缘由的恶意的揣测报以最真诚的笑容。他由衷地羡慕也佩服他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在负面舆论中一路走来,仍然能成长成为这样真诚可爱的人,对整个世界仍然怀抱爱意和天真,真的很不容易。


 




他想,我也可以的吧。范丞丞背负的东西,其实并不比他少,他所经历的黑暗是这么一段,但是范丞丞,已经在这样的黑暗里奔跑了很久很久吧,但他还是去义无反顾地相信和拥抱着光明。


 




也是到了后来,他才恍然明白,其实范丞丞也和他一样脆弱。只不过那些情绪在平日里都被收拾得很干净,掩埋在淡漠疏离的表象下,像是浅浅的梦埋在冰山的底端。


他终究也只是个懵懵懂懂惴惴不安地追逐着爱的小孩罢了。


 


 


*


有天晚上他睡不着,在外边乱晃。那时候廊坊已经下过雪,正是低温天气,到了夜里气温还要再降下来一些,室内的暖气打得很足,走廊也并不冷,他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趴在一扇窗前发呆。过了会听见点细微的声音,回过头就看着一团黑色羽绒服从拐角处慢吞吞地磨蹭过来。


那时候范丞丞刚染了银色的头发,颜色还很新鲜,还没有褪成后来的奶黄色。那个颜色很好看也很衬他,不笑的时候,就像颂歌里那些高贵不可攀的神圣天使,手里拿着圣剑和银壶。那会儿他的刘海被他随手扎了个小揪揪在头顶,裹着件大棉袄,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什么挪过来,看到有人吓了一跳,下一刻看清是陈立农,就大大地松了口气,大大咧咧地说:“是农农啊。”走过来在他旁边也坐下。


 




陈立农愣了一下,才看清他抱着的是一袋吃的,透过透明的塑料袋能看清有一个面包,两盒牛奶,还有点儿巧克力。范丞丞见他看自己的袋子,很紧张地说“你不能告诉正廷哥哦不然我又要被他打了,哇他那个暴力狂打人超级痛”,一边说一边掏了块巧克力出来往陈立农手上递,存心想贿赂他。陈立农很快反应过来,笑眯眯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他的啦”,把巧克力接过来,却并不是接受贿赂的意思。范丞丞马上笑开了,把面包拿出来拆着包装,嘴上还说“我就知道农农最好了”,亲昵的撒娇信手拈来,尽管那时候他和陈立农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让他知道“农农最好”这样的程度。


 




他一边啃他的面包一边软乎乎地抱怨他太饿了,练舞很累,朱正廷又不准他多吃东西,天天说他胖。陈立农很认真地说你不胖,现在就刚刚好。范丞丞很好哄,一听就眉开眼笑,空出一只手笨拙地搂住他脖子,模模糊糊地说还是农农有眼光。


 


 


然后他咽下一口面包,突然望了过来,认认真真地把陈立农打量了一遍。他这会儿没带美瞳,眼睛是湿漉漉的苦茶颜色,很温柔,也很清澈,被他那么一打量,陈立农不自觉背都挺直了一点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跟他对视了一下。


 




然后范丞丞说:“农农要多吃点啊,你最近瘦啦。”然后就掏出一盒甜牛奶塞到他手里,软软地念叨着“快来一起吃”。他向来喜欢把手掌藏在袖子里,只露出雪白的手指来,牛奶递到陈立农手里,指尖也顺势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像是小猫爪子顽皮地点了点。




陈立农呆呆地看着他,看他眯起眼睛来笑,他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很大一口,然后闭着嘴巴鼓着腮帮子很努力地嚼嚼嚼,看起来像什么软绵绵的家养的小仓鼠。那个小孩歪着头,温温柔柔地问他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吃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突然就有一种被看得很透的感觉。


 


 


他当然没和他说那些非常非常不好的东西,他只说压力有点大,心情不太好,然后冲他笑笑。也许是笑得太难看了,一瞬间范丞丞的表情就冷却下来,甚至是有些微严肃的样子,虽然他的小揪揪和沾着一点点面包碎屑的嘴角还是显得他太过于可爱了。


他说:“我觉得农农很棒,也很努力。就是,我们都要知道,有很多时候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并不是好事情,因为很容易让你看不清你真正要的是什么,最了解你自己的心的人还是你自己,所以好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辜负自己的付出,我觉得就够了。”


他应该是很少说这样的话,说完这段就有点害羞似的笑了,两手举起来遮了遮脸,肩膀也缩起来,在宽宽大大的黑色羽绒服里变成很小很小的一团。他说:“哎呀,我也不会说话……反正就,农农要开心!农农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啦。”


 




然后范丞丞就傻笑着对他比了个小树杈,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好像个参加了比赛忐忑不安地等待评委点评的小孩。陈立农这才反应过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都有些颤抖的沙哑:“没有……丞丞说得很对。”


 




他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只能用力地冲范丞丞微笑,好像这样笑着了就能抵抗气势汹汹涌上喉咙和鼻尖的酸楚。他又真挚地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谢谢丞丞。谢谢你。”




小孩倒是被他这样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嚷着我们俩谁跟谁嘛说什么谢谢,孩子气地拿肩膀撞撞他。他就笑着试探性地伸手搂他肩膀,没被拒绝。




于是陈立农把范丞丞往自己这边稍微用力抱紧了一点,陪着他又继续心无旁骛地啃面包,听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队友。他的声音落下来,就是一场绵绵的春雨,而他的心塌成一片,像是变成下过雨后湿润的松软的草地。他整个人在这场春雨里又软又酥,几乎溺毙。


 


 


——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从这一刻开始。


 


 


青岛的海风柔柔地吹向了台湾。


 




 


 


03.


 


后来他们也经常凑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范丞丞毕竟是乐华的人,他们那几个人是挺好说话,但总归有他们自己的一个小圈子,范丞丞第一次从乐华的那一桌拔地而起,端着餐盘跑向独自坐在一边的陈立农的时候,陈立农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十几束炽烈的探究的目光猛烈地砸到了自己身上。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范丞丞傻笑着把餐盘放在他对面,然后快乐地坐下来,伸过头来研究他吃的什么菜,自然而然地撒娇:“农农我也想吃这个牛肉。”




陈立农条件反射地就把牛肉夹到他碗里,看他开开心心地吃掉了才想起来问:“丞丞怎么过来跟我一起吃饭啊?”


“嘿嘿嘿,陪陪你嘛,天天跟他们吃也不缺这一天。”范丞丞偷偷瞄了一下朱正廷,后者恶狠狠地瞪着他,指了指他的餐盘示意他不准再吃肉,只能扁了扁嘴,又戳了戳自己的番茄炒蛋,“农农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啊?”




“没有没有没有。”陈立农吓得又摇头又摆手,尽力表达自己的真诚,“我很高兴丞丞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呀。”




范丞丞笑出声来,咬着筷子头信誓旦旦:“那我以后多跟你一起吃饭啊。”


 




他说到做到,虽然不是每次都跟陈立农一块吃,毕竟陈立农也会和其他练习生在一块,只是陈立农有时候是自己坐下来,他就会丢下自己那群哥哥弟弟跑过来跟他坐一起,絮絮叨叨地跟他念自己今天在练习室又如何啦、Justin又怎么皮朱正廷怎么打他啦、又从谁那里抠到一点小零食还被迫上交啦什么的。都是很细小的小事,但是陈立农很喜欢听他说,听了也记得住,范丞丞今天抱怨想吃辣条,他明天就偷偷摸摸拿一袋给他,不被别人发现。




每当他有这样的付出的时候,小孩就总是很惊喜地看着他,笑得甜蜜蜜的,软软甜甜地喊着“农农最好了”,兴高采烈地吃掉又黏着他摇摇晃晃。




陈立农晕乎乎地想,他真是甜啊。也真会撒娇。其实很多人都说他们台湾男生一说起话来就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撒娇的口吻,但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反而是明明作为山东人的范丞丞,从来不拿捏刻意,也甜得让人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


 




后来有次他在外边跟蔡徐坤聊天,蔡徐坤问他你什么时候跟丞丞关系那么好了,他才恍然发觉他们之间已经亲密到别人会好奇询问的程度了。蔡徐坤松松散散地两手在后撑着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个哥哥好像什么都看得明白。陈立农一阵心虚,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心虚,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甚至只会结结巴巴地回答:“丞丞很可爱。”




蔡徐坤就笑,说他当然知道。又拍拍他的肩膀叫他自己想想清楚,拎着个矿泉水瓶子优哉游哉地走了,留湾仔一个人惊慌又无助地蹲在墙角。过了会就看着乐华那几个哥哥勾肩搭背地走过来,中间夹着个活蹦乱跳的范丞丞,乱糟糟地裹着一身蓝色训练服,扎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挥舞着手臂不知道在跟毕雯珺扯皮些什么,眼神一飞看到蹲在角落里的他了,就拖着那把软软糯糯的嗓音喊农农要不要一起去全时。


 




那几位哥哥又拿某种探究的目光看他,陈立农冲他摆着手笑,说你去吧。结果小孩回来的时候还特意跑来找他,塞了他一瓶草莓牛奶。




小孩说:“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一脸讨表扬的神色。


 


他被甜得全身麻酥酥的,像被扔进蜂蜜温泉里游泳。他从范丞丞手里接过那瓶草莓牛奶,也小心翼翼地把确认键按下了。


 






原来觉得他这般可爱,是因为喜欢他罢了。


虽然他不知道范丞丞是不是对他的喜欢,是否也是同样的心思。


 




就好像谁都爱着天使,但谁都只是世人罢了。世人可以捡起天使偶然掉落的洁白羽毛,可以仰望可以歌颂可以爱慕,但却不能将他拥进怀中。




但他有时也会大胆地偷偷想,范丞丞可以是很多人的宝物,那可不可以是他一个人的宝贝。




然后在粉红色的梦境里,与Adam热烈地沉沦。四周弥漫红色的雾气,银色的闪光,淡紫色的大海剧烈地翻涌,泛起梦幻的泡沫。人鱼唱歌,精灵奏乐,他去到一个闯关节目,主持人拿着话筒和一把气锤,恭喜他闯关成功,把气锤递给他叫他砸金蛋领取奖品,他颤抖着手一砸,金蛋裂开了,天花板上刷地掉下来一大团金光闪闪的彩带,金蛋中间坐着一个笑眯眯的范丞丞,冲他挥挥手要他抱他出来,说这就是他闯关成功的奖品。然后他想,原来真的是可以的啊。只要他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往上走,他就可以跑出黑暗,可以拥有天使啊。


 




后来范丞丞再黏着他的肩膀,故意打他或者是拿着他的手指玩,他虽然还是一味地接受和迎合,但总是在心里悄声说:




我好喜欢你啊。


 


 




但是他不知道他能被范丞丞放在他人生里哪个规划的哪一部分。于是他从来不说。


 


 


 


 


04.


 


出道的时候,陈立农和范丞丞都十七岁。范丞丞比他大那么几个月,他们一个双子座,一个天秤座,仗着那几个月的差距,范丞丞老要求陈立农叫他哥哥,虽然他大概是陈立农能叫哥哥的一群人里最没有哥哥威严的几个人其中之一。任谁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陈立农显然更像哥哥一点。每次要是朱正廷听到他对陈立农提出这种要求,都要翻着白眼骂他是不是神经,还要敲他脑壳。陈立农倒是不介意,范丞丞要他叫他哥哥他就叫,笑眯眯的,倒是范丞丞会不好意思。




 


他不好意思的时候也好玩,眼神乱飞,两只手不知道怎么放一般胡乱互相捏着。他皮肤很白,所以害羞时候耳郭红得很明显,像是熟透的水蜜桃绒绒的软软的,最甜的小尖儿那个部分。陈立农总是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在夜市上看到的,别人卖的小兔子,一群小兔子挨挨挤挤地趴在一个铺着干草和纺织布的扁竹筐里,有的埋着头吃点东西,有的蜷缩成一团睡觉,毛茸茸地蠕动着颤抖着,像一群不会融化的小雪球。他一只手拎着耳朵一只手托着屁股抱一只起来,小兔子先是挣扎,然后乖乖趴在他胸口不动,再然后就抖着耳朵嗅他身上的气味,小心翼翼的,好奇又充满依恋。


 




偶尔发呆,陈立农会陷入回忆。他其实是个还蛮恋旧的人,很多东西都记得很清,不敢随便丢掉。他回想以前上学的时候,那时候他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罢了,最多因为唱歌好听长得帅气而被很多同学认识,走在学校里女孩子会窃窃私语“那个是陈立农学长哦,好高好帅”。他在教室里弹吉他,好友拿着手机给他录视频,桌上堆着课本,笔记本和水杯,其他同学在他背后打打闹闹,拉长了声音开着玩笑。黑板的角落,写着今天星期几,什么课和值日生的名字,拖把在教室的角落还滴着水。放了学在地铁站等地铁,地铁门上空荡荡地映着他高挑瘦长的影子。他对着门拿手机拍自己的影子,身后有打扮精致的国中女生互相挽着手走过去,叽叽喳喳说着话,长头发在空气里抖出一个曼妙的弧度。或是上班族,夹着公文包,听着电话,步伐匆匆。另一边的地铁飞驰而去,声音拖得很长,他转过头去看,只来得及看到一点末尾的灯光,在反光的墙上很轻巧地一闪,就不见了。


 




他来大陆之后没有坐过地铁,不知道大陆的地铁是什么样。在大厂的时候有一次一群人坐在一块聊天唱歌,不记得是谁,哼了一句歌词,写的是“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他傻乎乎地问人家是什么歌,人家告诉他了,他回去一查觉得也并不好听,但那句歌词他记住了,到了现在也才懂得为什么爱你的瞬间是飞驰而过的地铁。他有时也怀念橙色的木瓜,紫红色的莲雾,浅绿色的芭乐有粉红色的内心,还有士多里蓝色玻璃瓶装的波子汽水,打开的时候贴着瓶子听波子轻轻碰撞着玻璃瓶壁落下去了,气泡慢悠悠地浮起又破碎。台湾的夏天很热,他又很爱出汗,在外面走一会就汗流浃背,刘海黏成一缕缕贴在额头上。人字拖踩在滚烫的水泥路上,影子都要被烫熟。但是天空总是那么蓝,稻田青青的晃着人眼,午后风起云涌,下一阵雨就会凉快一些,邻居家的小狗趴在门口吐着舌头,蜻蜓绕着树桩飞。还有海,海也总是那么温柔,心里烦的时候他就会到海边走走,听它说话,也和它说话,就像和父亲对话。海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来,像温热的手抚摸着他的脸。


 




在他回想起的这些东西里,有的事情已经消失了,也永远不再回来,但有的将会永远存在,也永远陪伴着他。也有的东西是他不曾拥有,但现在已经有了,说不定以后还会继续拥有着。


 




那是他的曾经。而另一个十七岁的人,和他一起拥有十七岁的身体,拥有着在这人间的十七年,而这十七年里,他们的成长和经历都完全不同。相比起来,自然是范丞丞见过的东西更多。美国英国韩国,在采访被问到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的时候会臭屁地说出“当然啦你说几个地方看我哪里没去过”这样的话。小少爷从小生活在华美的城堡里,在进大厂之前不会用淘宝和微信,自然也不会像他一样在抖音上录点什么耍帅的小视频。他弹钢琴,在宴会上喝一点点葡萄酒,站在镜头前微笑;他属于富丽堂皇的大厅,属于奢侈品商店,属于银光闪闪的刀叉和精致的印花碟子;他小时候在学校里会忍不住说我姐姐是范冰冰,放学了会有家里的车和保姆去接,到了国外生活,就说一口流利的很动人的英语,后来也会说韩语。没准他去哪里都学点什么,去法国也会用法语跟服务生说牛排要几分熟。陈立农是这么想的,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很幼稚,说不出幼稚在哪。他这么问范丞丞的时候,对方就瞪大眼睛看他,这样的他很像狐獴,节目里说的那种呆呆的修长的狐獴。他用手指戳他的肩膀,嘲笑他说农农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我不会法语,去法国可以说英语啊。


 




他的成长很奇妙,明明是被众星捧月百般呵护着长大,却毫无骄矜之气,耍赖撒娇也全是小孩子把式,人一多就开始人来消,上台前总要哥哥抓着捏捏肩膀唠叨几句才能不紧张。他一笑起来,就是春风吹开含情脉脉的湖水,粉色的娇嫩的花瓣都轻轻落在水面上,跟着星光月色一起浪漫旋转。但他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是高贵冷艳的小王子,戴着沉重的金光闪闪的皇冠,手里握着权杖,站在哪里都像站在宝座旁边。一尘不染,高不可攀。


 






但是这位小王子,在出道后的见面会上,面对着万人欢呼的场景,却抬起手用雪白的袖口,小心翼翼擦掉了他脖子后出的汗。


陈立农回过头,撞进他眼睛里。他眼睛里有细碎的光,盈盈闪烁着的是人间的灯火。而在那些光的里面,完整而确切地映着一个他。


 


 




05.


 


巡演期间也有一块去玩,找个人不多的地方一起吃一顿,几个小分队各自出去买点当地的特产,压压马路。他们身高条件都太优越了,随便一个走在路上都很容易受到关注,因此每次出去都极为小心甚至是偷偷摸摸,帽子口罩墨镜都戴上,搞得像一群过敏患者。本来就是一群半大少年,玩起来也挺疯,北京的日出没少看过几次,甚至也会到天安门去看升旗。一不小心的时候,也会模糊生出些“永远”和“一直”的感慨和愿望,大不了也就像天亮前的冷雾,太阳一出来,就轻悠悠地消失不见了。


 




范丞丞个人行程颇多,常常不和他们在一起,飞回来集合的时候也很累,彩排休息的时候能不站着就坐着,能不坐着就躺着,有个人能给他靠就靠着,谁的大腿都能当他的枕头,逮着人就哼哼唧唧地要求给按摩。






但是某一次在陈立农惴惴不安地抠着裤子想要不要去关心安抚一下那个累得闹腾不起来的小孩时,小孩却跑来找他,眼睛亮亮地问他要不要一起溜去711买吃的,他查到酒店下边就有一家。




他这么问的样子就好像以前在大厂的时候,他溜到陈立农所在的练习室,扒着门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全时。练习室里跟他玩得好的人都笑着喊他范丞丞别吃了,只有陈立农拍拍裤子上的灰笑眯眯地从地上爬起来说好啊好啊,我陪你去。


到了现在也一样,他轻轻抓住范丞丞牵着他衣角的手,笑着说:“好啊,我们俩一块去。”


 




 


夏天已经来了,即使是夜里温度有所降低,也仍旧感觉空气闷热。他们从酒店后门出去,后门外面有一片安静的小树林,穿过那个小树林就能到达711。他们原本还有些警惕,确认四周都没有人之后才放松了些,陈立农刚把口罩往下扯了扯,手臂就被人踏踏实实地寄予了一部分的重量。


 




范丞丞靠着他拖拖踏踏地走,嘴里嘟嘟囔囔着好累好烦不想飞了想睡觉。陈立农有点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手臂,问他:“那怎么不直接睡觉还要出来买吃的呀?”想了想又补充说,“如果你饿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去给你买想吃的东西呀。”


 




范丞丞突然沉默了一下。711那排商店的灯光闪烁在枝叶的缝隙里,像窥探心事的眼睛。一路走着,弯曲的小路忽暗忽明,陈立农有点慌地去捕捉他的表情,就见着范丞丞看了他一眼。


 


他说:“不知道啊,就是想跟你一块去。”


 




 


他这样说的时候语气像是说“陈立农我也要吃糖”一样轻描淡写,说完眼神就溜开,随便看哪也不看他。陈立农在如雷的心跳声中突然开了窍,他本能地觉得应该先按住躁动不已的心口,避免那颗心剧烈地挣扎出来,但第一反应却是伸出手去牵住了对方的手腕。他手心又开始出汗,热乎乎的一层,他却抓得很紧,用跳舞之外很少会有的,相当坚决笃定的一种态度,紧紧地抓着他,逼得他转过头来看他,目光像惊慌的兔子。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一直保持在一厘米,有趣的你追我赶的差距。他们都戴着黑色的口罩,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是不可抗拒的引力,微微低一点点头,隔着两层布料并不柔软的口罩,就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他说:“是这个想吗?”


 


 


远远地传来叮叮当当的音乐声,亦步亦趋地盘旋在他们头顶。他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天崩地裂,特大海啸,火山喷发,彩虹融化成雨滴,灰蓝色的傍晚里黄昏昏的路灯的光,蝴蝶飞过亚马孙森林引起风暴。但是一切都静静匍匐在范丞丞清澈得一览无余的眼睛里,连那个答案也是。范丞丞轻轻咳了一下,好像不太相信似的歪了歪头,说,是吧。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没被陈立农握住的手,隔着口罩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下一刻就把口罩扯下来,对他说:“刚才没感觉,要不你再来一次吧?”


 


 


叮咚一声,天使把幸福的邀请函送到了他的红色小信箱。


 


 


 


06.


 


陈立农半夜睡醒,看见一点点不知道是月光还是路灯的光,轻轻顺着窗帘的缝隙滑进来。他想,这是个梦吗?怀里却分明抱着个热乎乎的人。范丞丞太累了,睡得很深,呼吸声都略显沉重,温热的鼻息在他脖颈处,像一弯软乎乎的云停在港湾里。他不敢吵醒他,只把他抱紧一点,下巴搁在他柔软的发顶,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是一点点清新微甜的茉莉花香。他就又想,原来不是梦啊。




他一时间没敢再睡,抱着他,想酒店的早餐。全麦面包,切片的橙子,热的豆浆或者牛奶。范丞丞在他胸膛上像个软绵绵的毛绒玩具。陈立农明明是不爱抱东西睡觉的,范丞丞的形状却和他的怀抱严丝合缝。他小心翼翼地亲他的额头和眼皮,有一种恶作剧一样甜美的欢欣。后来晚些时候范丞丞醒了,说要喝水,他说好,你等一下哦,把他放开,在第一秒就开始舍不得。


 




范丞丞懒洋洋地靠在被子里,在陈立农起身离开床的第一秒又拽住他。他说陈立农。语调很软,一个字有半个字黏在嗓子里。陈立农很耐心地说,嗯?俯身下去摸摸他的脸。房间空调恒温26度,他的脸光滑柔软,些微的冰凉,手感像什么上好的瓷器,是在宝贵的仕女图里给妃子小心地抱在怀里那一些。


 




然后他问他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又抓住他的手,乱七八糟地凶他,你过来点!陈立农听话地凑过去些,一个亲吻就落在他侧脸上。范丞丞嘿嘿地笑,说真的不是梦啊,又认真地强调:“我没有梦游!”


 




陈立农觉得完蛋,他怎么会这么可爱。天堂是不是有开设一门课程,专门教最漂亮最高贵的天使怎样显得可爱的。他两只手捧着范丞丞的脸,一下一下珍而重之地亲吻他。他说,丞丞,不是做梦,我知道不是。他闭着眼睛吻他的嘴唇,说宝宝,我好喜欢你。


 


 


他说出来了。一时间觉得以前的自己都很傻。是他对范丞丞有了猜忌,却忘了他也在很认真很用力地向他靠近。他的十七岁以后的规划里,分明都写进了他的名字,他喊他,陈立农,农农,给他擦汗,颐气指使地要吃零食,用独角兽的小蹄子打他,都是分明的爱意。


 


 


明明就是,我好喜欢你。跨越青岛到台湾那么遥远的距离。


 


 






*


一次个人行程,飞机在下午四点起飞。正是夏季的午后,他从飞机舷窗看出去,看见大片大片铺开的蓝,厚厚的云层像堆得高耸的棉花糖,又被顽皮的小孩用力吹过几口气,形状各异地四处散布着。他随手拍了几张照下来,发给微信置顶备注是一个独角兽图案的人看,说:“好像天堂哦。”


 


那人回复得很快,说:“那宝宝就是天堂里跑下来玩的小天使了噢。”他还是用繁体字输入,范丞丞遇到难懂的字就要看很久,每次都假装生气地要求他发语音过来,说“陈立农大笨蛋”。陈立农就赶紧发语音跟他讲,语气软软糯糯地变着法儿哄他,叫他宝宝,他听着都觉得脸上发烧。


 




他有时候觉得陈立农很傻,这种傻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总是不由分说地溺爱他,纵容他,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跟陈立农说,你会不会对我太好了啊?陈立农就睁大一双狗狗眼,笑眯眯地说不会呀,宝宝就是要被我这样爱着的呀。他只能捂着脸把他推开,觉得台湾人果然都是泡在偶像剧里长大。又比如他太晚才明白,总也不知道小王子的那封邀请函一直就放在他面前,他却总是没勇气打开。故事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但是都后知后觉。还好从来都不算晚,十七岁的海一直在等候,也一直只为了那一个人而温柔。


 


 






最后一次巡回见面会上,人声灯光还是像海一般,淹没整个场馆。他站在他身边,照例偷偷摸摸地给他擦脖子上的汗。他小声跟他说,结束之后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看海吧。于是对方就转过头来看他,还是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笑得灿烂又热烈,用力地点着头说:“好啊,我们一起去。”


 




我们认识的时间其实还不长,不够一个春天,一个夏天,再到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天。但是我们共同拥有的未来却还有那么那么长,足够我把我把你写进我的每一个规划里,足够我们一起把所有想要完成的事情都完成。


 


 




无论未来是什么,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去。是我们说好的。




你是我生命里,最温柔的海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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